- 信息时间:2021-07-19 1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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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静怡 顾伟 刘力超 闫石 张莹
【摘要】照片档案编研是档案编研的重要组成部分。在照片档案馆藏数字化、管理智能化、利用故事化、建设工程化的基础上,档案部门可通过以利用为导向的照片档案内容解析与存储、基于关联关系的照片档案资源发现与聚合、面向叙事的照片档案编研线索获取与构建、面向展示的照片档案编研成果组织与呈现思路,推动照片档案深入“研”与特色“编”,进而实现档案编研工作创新破局。
关键词:照片档案;档案编研;关联聚合
1.前言
档案编研是档案馆业务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通过对档案进行编辑研究,对档案资源进行开发利用,以便于利用者利用的方式,主动向社会提供档案信息服务,有利于活化档案的价值与作用,实现档案工作的根本目标。[1]自2013年起,国家档案局每年对全国各级国家综合档案馆的编研工作进行统计,用以反映档案宣传情况。然而,以文字作为核心表达方式及主要衡量单位的倾向或多或少导致档案编研成果的“重‘编’轻‘示’”[2]问题;同时,由于缺乏实践经验和理论支持,档案编研创新实现了“编”,却没有做到“研”,新型编研成果供给不足、精品较少,影响力和传播力有待提升。[3]
不同于文字,照片的意向性是参照性,即被摄物曾经存在的确凿性。[4]“我永远也不能否认照片上的东西曾经存在过”[5]。其次,照片档案的时间感与空间感比一般档案强烈,通过把一瞬即逝的容貌记录下来并予以再现,可以将人们引向对历史的深切怀念或使人们对历史有更深刻的认识。[6]这造就了照片相对于文字而言,有更加直观的叙事表达与传播能力。然而,过去档案管理员往往将照片的特质视为媒介,即作为一种档案的特殊载体,对照片意义的忽视在实践和理论上都极大地限制了其处理照片的能力。[7]尽管各级国家综合档案馆存储有大量的照片(截至2019年底,全国各级国家综合档案馆馆藏照片档案2203.8万张[8-9]),然而一直以来对其的编研利用始终带有“文字的支撑与佐证”色彩,专门针对照片档案的编研工作仍处于基础阶段,以传统的图集汇编和展示出版为主,在照片档案内容的深度挖掘与叙事发现层面还比较欠缺。相关的创新探索大多是在记忆实践框架中开展,如刘力超等立足于北京城市记忆工程,将地理信息系统(GIS)技术与北京老照片档案相结合,从纵横(时间轴与瀑布流)两个方向对档案资源进行组织与优化,构建了一种新型的、极富视觉冲击效果的呈现形式。[10]但是,关于照片档案创新编研的方法要点缺乏进一步凝练与总结,尚未体系化,存在很大的提升空间。
本文即在此背景下进行研究,提出构建照片档案编研工作“一线四点”思路,探索照片档案的与深入“研”与特色“编”模式,推动照片编研工作创新,促进档案编研工作“破局”。
2.照片档案创新编研的基础
照片档案编研以馆(室)藏档案为基础,照片档案的收集、整理、保管、鉴定等其他各个环节的工作直接影响档案编研工作的开展。[11]数字技术的发展与相关理论实践的探索,改变了照片档案馆藏构成,提升了照片档案管理手段,拓展了照片档案成果形式,提高了照片档案建设水平,为照片档案创新编研奠定了基础,具体表现为:
2.1照片档案馆藏数字化
在近200年的时间里,照片经历了从胶片到数码的升级。在档案领域,相应地,照片档案也基本完成了自身构成的一轮升级:数码照片成为一种特殊的档案载体,截至2019年底,全国各级国家综合档案馆馆藏数码照片39.6万KB[12];传统的照片档案也不断向着数字形式转化,如中国照片档案馆已基本完成了实体档案的数字化处理,并全部储存于数据管理系统。照片档案编研素材变得易于获取,进而为从数字化到数据化的转化打下基础。
2.2照片档案管理智能化
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照片档案智能管理成为新的研究方向。在照片层面,江媛媛[13]提出了“以图搜图”技术在照片档案管理中的应用思路,赵学敏等[14]进一步运用深度学习方法来对照片档案进行图片内容识别,对照片档案中的内容进行特征提取,实现“以图搜图”。在元数据层面,MAIWALD等[15]提出除了基于元数据对历史照片档案进行语义索引外,还可以通过使用摄影测量法在记录时重建有关所描绘对象或摄像机位置的几何信息;ARNOLD等[16]对FSA-OWI照片档案采用计算方法,从摄影师和原始政府档案工作者的角度提取单张照片的新元数据,实现了在历史地图集上进行地图绘制,重新创建历史编目系统,以及将胶片胶卷数字拼接在一起。这为照片档案编研素材的发现,进而实现汇集提供了便利条件。
2.3照片档案利用故事化
档案中蕴含着丰富的故事。一直以来,用档案讲故事都表现为一种创造性实践,它使隐藏、未开发和无法言传的历史情境重新浮出水面,并在与现代听众交谈的各种讲故事实践中重新想象该内容。[17]摄影自发明伊始便被用来记录事实,尤其是具有历史意义的事实。[18]因此,对于照片档案,尤其是历史照片档案,其包含的人事时地物,背后蕴含的故事备受关注。当前照片档案的编研十分注重其中的故事,如成都市档案馆出版的图册《民国时期成都戏曲档案图集选》《民国时期成都中医药档案图集选》等,通过对单张照片的分析、描述,试图去讲述档案背后的人物、趣事、历史背景等,另辟蹊径,推动了照片档案的故事化利用。这为照片档案编研组织进而实现传播利用指出了明确方向。
2.4照片档案建设工程化
照片档案具有历史记忆与再现功能。[19]1999年,冯骥才为“拯救天津老街”发起“历史文化考察与保护”活动,邀请专业摄像师,将估衣街挨门挨户地进行摄像,以留下估衣街鲜活的音像史料,[20]开拓性地将影像媒介的使用引申至“城市记忆工程”领域。此后,以2002年青岛“城市记忆工程”为标志,照片、摄像等手段已经成为记忆工程的重要组成部分。记忆工程为照片档案馆藏资源建设提供了契机,档案部门借记忆工程开展之机,面向社会开展照片档案征集工作,丰富并优化了馆藏。2003年,武汉市档案部门启动“城市记忆工程”后,共收集、拍摄照片2万多张,为城市原貌、旧城改造、历史建筑和街区的保护、修复保留了重要的档案资料。[21]同时,记忆工程建设推动了专题记忆资源库与展示平台建设,如中国人民大学“北京记忆”项目构建了“北京城市记忆”数字资源库及基于GIS地理信息系统的北京老照片档案集成与展示平台——“北京老照片时光机”[22]。这为照片档案编研成果传播进而发挥档案工作价值创造了巨大空间。
3.照片档案创新编研的思路:“一线四点”总体设计
基于此,针对当前档案编研工作在“研”与“示”方面存在的不足,本文提出照片档案编研创新“一线四点”思路。其中,“一线”指的是照片档案管理全过程业务链,“四点”对应的是档案编研工作的关键步骤。具体而言,发挥照片档案管理智能化的便利条件,对数字形式的照片档案进行智能化处理与组织;面向照片档案利用故事化的方向、工程化建设的场景,获取照片档案编研叙事线索,并构建照片档案编研成果展示框架。总体思路如下图所示。
照片档案创新编研“一线四点”总体设计
3.1以利用为导向的照片档案内容解析与存储
数据处理思路是照片档案编研工作创新的重要基础。一直以来,照片档案主要通过“卷”“件”等方式进行组织与管理,依赖文字说明或元数据来对照片进行描述与解释。2014年,《照片类电子档案元数据方案》(DA/T 54—2014)发布,提供了以卷、件为保管单位的照片类电子档案描述和管理的依据。[23]其中,主题元数据项设置了地点、人物与背景,为管理者与利用者提供了高于题名精细度的检索途径。然而,大部分元数据项的设置旨在保证长期保存与未来可用,能够为当下利用提供检索点的元数据项很少,只有档号、题名、摄影者、摄影时间等几项,对照片中故事性要素关注不够。这使得照片的关键要素难以直接利用,编研素材获取需要较大的人力、时间成本投入。因此,需要重新审视传统聚焦于“文件”级对象的资源组织模式,以故事化利用为导向,对“内容”层面的照片档案故事性要素进行深层次、细粒度的解析与存储。
认知科学认为,故事化即“一系列事件的因果关系,在时间和空间中发生,涉及到一些机构”[24]。在故事化利用导向下,照片档案相关的人、事、时、地、物及其互相之间的关系被认为是关键的故事性要素。从用户感知的角度而言,照片中蕴含的这些关键要素也即照片“记忆点”。记忆点一词借鉴了新媒体、产品营销等领域的概念,表示对于某一内容/产品的记忆要点。因此,本文提出增加以照片所蕴含的内容实体作为照片档案创新编研的对象,标记为“记忆点”,实现基于记忆点的照片资源内容解析,将单层的“照片项”的对象管理分化为“照片-记忆点”两层对象进行统筹管理。具体而言,基于照片类型特点,从人、事、时、地、物5个方面对照片内含内容进行识别,如“中国人民大学”“吴宝康”“一勺池”等,标记为人物记忆点、事件记忆点、时间记忆点、地点记忆点与物理实体记忆点,分别构建以照片档案为主的资源库与以记忆点为主的实例库,实现两层存储,为照片档案的编研利用奠定基础。
3.2基于关联关系的照片档案资源发现与聚合
素材准备是照片档案编研工作创新的重要环节,影响着编研工作的开展。以利用为导向的照片档案内容解析与存储将照片档案分化为两层管理,下一步需要做的是将记忆点与原始照片档案资源及记忆点之间的关联建立起来,以实现记忆点聚合,进而实现资源聚合,保证资源可控、可发现,快速提供编研素材。
关联关系是资源发现和资源扩展的重要基础。[25]在文档领域,数字档案资源与核心要素之间的交叉关联主要有以下两种方式:通过核心要素的语义关联,实现数字档案资源的关联;通过多个核心要素与数字档案的关系,实现核心要素隐含关系的发现。[26]在照片档案领域,单一记忆点本身是归属于单份照片档案的,因此单个记忆点与单份照片档案之间有关联;其次,记忆点之间存在关联。同理,通过记忆点之间的关联,可以实现照片档案的关联;通过多个记忆点与照片档案的关系,可以实现记忆点之间隐含关系的发现,从而实现记忆点之间的广泛关联,总结为两种关联聚合模式。一是关系聚合,关系聚合模式注重关系发现。举例而言,A人物与B人物具有永恒关系R,B人物与C人物具有永恒关系R,据此可以认为A人物与C人物具有一定的关系,从而将A、B、C相关的资源关联聚合。二是实体聚合,实体聚合模式注重资源聚合,基于某个记忆点进行记忆点的关联聚合与资源的关联聚合,以获取较为全面的编研素材。
3.3面向叙事的照片档案编研线索获取与构建
“研”是“编”的基础,既包括对选题的研究,也包括对内容的研究,决定着编研成果的深度。在“研”层面,需要通过对内容脉络进行分析,获取故事性、记忆性线索,形成叙事主线(框架),提供照片档案编研成果的故事化采编依据。基于照片类型档案特点,其叙事的主要线索依托于时空与主题两类属性进行构建。
照片天然具有时空属性。照片是时间空间化的产物[27],是对某一瞬间的历史定格。同时,照片具有再现性,能够重现“某段过去”,是对过去的片段式复制,表现为一个具体的物。[28]因此,照片具有显著的主题属性。在照片档案关联聚合的基础上,照片档案编研的线索主要来源于时间、空间及记忆点之间的关系。其中,时间与空间线索可以单独构建,通过时间历时、共时或空间同在线索,可以将照片档案与所含重要的记忆点进行相应的标注;关系线索主要从同类、不同类记忆点之间的关系切入,如人物与人物之间的关系,以实现照片档案之间的关联叙事。
3.4面向展示的照片档案编研成果组织与呈现
“编”是“研”的深化和加工,是形成编研成果的直接手段。[29]随着数字编研工作的深化,从线下到线上的转换已经成为档案编研成果组织的新趋势。在“编”层面,需要探讨照片档案特色组织模式,提供照片档案资源有向性汇集的框架。
结合上一节构建的时空与主题线索,可从3个维度设计照片档案叙事可视框架。其中,时空维度主要通过GIS创建记忆地图,对于具体某一地标建筑的大量照片档案资源,通过瀑布流和时间轴两种展示方式呈现;内容维度,主要通过图文集合,设计故事图集、照片墙、记忆专题、记忆立方等展示框架,创新展示形式,拓宽展示渠道;场景维度,设计今昔对比等展示形式,加强照片档案叙事表达的能力,提升叙事可视化的效果。
4.照片档案创新编研案例:安徽大学数字记忆项目
以下试以安徽大学数字记忆项目为案例,介绍具体的照片档案编研思路应用。
4.1安徽大学历史照片档案数据处理
安徽大学记忆项目在安徽大学建校90周年华诞的契机下开展的,主要通过对历史照片的创新编研,以更加全面新颖地呈现90年校史变迁。项目通过馆藏梳理并面向社会征集了近190GB的照片资源,经过数据清洗、档案化处理、分类提交著录等工作,完成了初步的资源建设,截至2019年8月,资源库共收录照片档案资源4223件。在此基础上,对资源进行进一步处理,面向利用对照片档案中蕴含的人物记忆点、事件记忆点、地点记忆点等进行解析,以人物记忆点为例,主要针对名人进行了处理,如刘文典记忆点。项目通过记忆点挂接资源功能,实现记忆点与资源之间的关联,同时,借助关联规则,获取并建立了任意两个记忆点之间的关系,为资源的发现与聚合奠定了基础。
4.2安徽大学历史照片档案创新编研实现
在“编研”层面,利用照片档案资源具有的时空属性与主题属性,设计并构建了多样的采编框架,包括记忆地图、故事图集、今昔对比等;并面向数字展示需要,设计了叙事可视框架,包括安大地图、九秩风雨、时光记忆、岁月如歌、济济贤者、校友风采等。其中,安大地图基于时空维度进行设计,从纵横两个维度展现了历史照片档案资源;九秩风雨、岁月如歌、校友风采都为故事图集,基于不同主题进行了照片资源的组织;时光记忆基于场景维度设计,展示安徽大学同一个地点随时间流逝发生的变迁过程,古今不同时期的照片形成鲜明的视觉对比;济济贤者是记忆点关联聚合的典型体现,该模块重点展示了安徽大学两位卓出贡献者刘文典与李世雄的相关故事。
4.3安徽大学历史照片档案创新编研成效
通过对安徽大学档案馆历史照片档案进行编研,实现了安徽大学历史照片档案的故事化开发与叙事化呈现,有效地提高了安徽大学档案工作的效率,明显地提升了安徽大学照片档案编研工作的质量。“安徽大学数字记忆网”上线以来,访问量达到了150万余人次,受到了海内外校友、各级领导和高校同行的一致好评。
4.4安徽大学历史照片档案创新编研不足与展望
安徽大学档案馆基本实现了照片档案编研创新,但仍有一些不足,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编研的智能性不足,随着照片档案智能管理的深入发展,如何实现编研自动化、智能化尚无很多探索。二是编研的互动性不足,当前对于历史照片档案资源主要是从学校的角度进行展示,缺乏互动参与,下一步需要重点关注高校师生的需求,提供个人记忆构建与展示的平台。
5.结语
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档案法》第三十四条提出:国家鼓励档案馆开发利用馆藏档案,通过开展专题展览、公益讲座、媒体宣传等活动,进行爱国主义、集体主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教育,传承发展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继承革命文化,发展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增强文化自信,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这对档案开发利用工作深化提出了新的要求。本文提出的照片档案创新编研思路,既是对当前档案编研工作“破局”的一种思路,也是面向更广泛的馆藏档案开发利用深化作出的探索。但是,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深入,照片档案创新编研仍有许多研究空间,如利用自然语言处理、图像识别等技术实现照片档案的“优选”,利用深度学习、计算机视觉等技术实现照片档案的“合成”等。可以预见,这些技术功能点的实现能进一步提升照片档案创新编研的智能化水平。但目前相关探索仍较少,这也是下一步研究的重点与难点。
原载:《档案学通讯》2021年第4期
来源:2021.07.16档案那些事儿微信公众号